来源:中国新闻网
中新网北京10月11日电(陈伊昕)从上世纪90年代的“面的”到如今的互联网约车,北京出租车行业经历了多次的换车、调价等改革。这二十多年来,哪些车曾在这个城市奔驰,的哥们过得如何?几位北京的哥向记者讲述了他们对北京出租车变化的诸多感受。
——关于车
后“面的”时代,富康与夏利并驾竞争
“那时北京还有许多客货两用的出租面包车,跑起来匡啷匡啷响,一路喷黑烟。冷风从车壳缝钻进来,收音机播着港台流行的酸歌蜜曲。”台湾乐评人马世芳曾这样描写上世纪90年代自己在夜间打“面的”的经历。
因价廉方便、客货两宜,以黄色涂装的“面的”在1994年前后飞入寻常百姓家,并风靡北京。据出租车司机赵六安回忆,彼时,“面的”的计价方法是10块钱包10公里,往后每公里加1块钱。
赵六安也在这一时期入行开出租,但他并没有选择“面的”,而是驾驶一辆日产蓝鸟,这在当时属于高档出租车。与价格亲民的“面的”相比,蓝鸟车以14元起步,每公里加2元。
“因为价钱贵,当时坐这种车的乘客特别少,所以我只能在宾馆等高档场所‘趴活儿’。”赵六安告诉记者,在那个年代,乘客多从宾馆搭车前往机场或游玩之处,“只有搞外事活动或者车费能报销的人才会坐蓝鸟”。
后来,“面的”因造成城市污染而于上世纪90年代末被全面淘汰,夏利、富康、捷达等车陆续进入北京出租车市场。
出租车司机刘有信至今已经开了15年出租,他入行开的第一辆车就是夏利。据他回忆,2001年前后的北京出租车市场上流行夏利和富康两种车型,两者均以10元起步,富康每公里1.6元,而夏利每公里只要1.2元,后者更受乘客青睐。
“老百姓肯定乐意打便宜的车,但是夏利这车带不动空调,夏天车厢里三十多度特别难受,水箱还总是开锅。”
2004年前后,北京出租车开始新一轮升级换代,北京现代的索纳塔和伊兰特成为这个城市出租车的主力车型。如今,先后换过4次车的刘有信已经开上了第二辆伊兰特,他说这种车开起来很舒适,自己开车时也会打开电台,收听相声和京剧节目。
在和记者聊天的间隙,刘有信哼起曲儿来。
——关于钱
盘绕在“份子钱”之上的生活:郊区司机、外地司机陷疲态
经过富康、夏利“争宠”的时代,北京出租车司机张雨如今开着一辆伊兰特。他说,十年前跑出租的纯收入在两三千元,“那时候钱比较值钱,比现在强”。
张雨是一名跑双班的司机。所谓双班,是相对单班而言的。单班为一人一车,双班为两名司机合开一辆车。张雨进一步解释,双班中有大小班之分,其中小班是指白班和夜班,大班则是指一人开一整天。他和自己十几年的好哥们搭班,每月每人各工作15天。
张雨说,如今双班司机的“份子钱”大概6400元左右,“份儿钱没有太大压力,但是不能有懈怠,稍有松懈就容易挣不到钱”。据他估计,每个月的收入中,油钱、份子钱和纯收入大概各占三分之一,“如果不怎么开空调的话,一天还能省几十块钱”。
“现在比开富康、夏利时代更容易拉活儿”,赵六安告诉记者,“以前招手打车的人就坐个起步价,顶多打二十来块钱。现在的打车需求大,长距离的单子增多,也更容易碰上七八十、百十块的‘大活儿’。”
精打细算的赵六安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开富康时,每公升汽油两块多,自己每小时平均拉28元。如今开伊兰特,油价五六块,自己每小时拉60元到70元。“然而,路比以前拥堵,油耗与收入相互抵消,月收入反倒没有实质性的提高”。
家住北京房山区的张雨说,自己的出车时间是从早八点到晚十点,共计14个小时。“14个小时算少的,有司机能拉到后半夜呢。有的双班司机是夫妻档,老婆拉白班,老公拉夜班,聚少离多的”。
《中国青年报》2012年时曾报道一位家住北京平谷区的司机,为了方便拉活,他和搭班的司机在朝阳区将台路租了一张床铺,一人出车时,另一人就在那里休息。将台路也是当时很多郊区司机在城里干活的落脚点。
据央广网2013年底的报道,近几十年来,北京的哥的人员构成完成了由城区到郊区的转变。由于拆迁致富等多种原因,不少京籍的哥离开了这个行业而导致的哥短缺。非京籍司机又由于一纸户口限制被挡在门外,便出现了拥有个体牌照的北京司机将出租车高价转包给外地司机的现象。在转包费的巨大压力下,一些司机不得已拉长工作时间,疲于奔命。
“郊区司机拉活儿有点恶性循环,北京市区的司机倒是没这么玩儿命的。跑出租就是一个工作,就跟做企业司机一样。你瞅瞅,现在郊区司机都恨不得挣个万儿八千的。”赵六安说,人逾五十知天命,自己每天大概跑7小时,避开早晚高峰再出车。
——关于未来
有的哥兼开专车,高龄者难适应打车软件
十多年前,赵六安走上的哥之路是起因于他原先的单位不景气。开出租车后用了不到五年,赵六安以18万元的价格买下了一块珍贵的个体出租车牌照。从此,他摆脱了交“份子钱”的命运,做了自己的老板,成为一名个体司机。
有媒体报道,根据北京市发改委的数据,从2004年到2013年,全市出租车个体工商户始终保持1157人,没有变化。
赵六安就是拥有个体牌照者中的一员。而当前,北京大街上跑着6万余辆出租车。这意味着,绝大多数的司机是公司司机。
“先苦后甜啊”,赵六安说,“虽然一开始投资花了一笔钱,但是咱老老实实干活儿,慢慢地赚回了本钱,现在的压力就小了很多。现在出租车单班司机一个月要交五千多块钱的份子钱,而我这个个体司机只需要缴680元的税,这差别就很大了。”
赵六安说,现在晚上会把车租出去,“能收一份小钱吧”。
张雨也开了快十年的出租,但他还是一名每个月被“份子钱”绑住的公司司机。如今,传统出租车行业的司机纷纷抱怨被新兴的顺风车、专车等抢走了客源。在这一形势下,张雨用攒的钱买了一辆私家车,不开出租车的时候就跑专车,也放弃了休息。
开出租车时,张雨时不时地扫一眼手机里的打车软件,时刻准备着抢单。
“专车司机抢了的哥近六成的饭碗。这阵子的纯收入估计要少了一半。”刘有信说,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也不用手机软件。他和赵六安一样,依然采用传统出租车司机眼观六路的“扫街”技能,遵从乘客路边招手即停的营业模式。
提及对当前出租车行业的“意见”,让刘有信吐槽的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工装。
“很多年前,有些出租车公司发西装、皮鞋和领带,比现在给我们发的服装棒。我现在穿的这汗衫不是棉线的。可是不穿工装属于违规,可能会被公司罚钱。”刘有信说。
“开了这么多年车确实辛苦,每天在路上跑,太乏味,又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张雨说,除了早饭在家垫一顿,剩下的两餐都无法保证。在外吃喝拉撒都在三环以外,下午忙的时候很少上厕所。
“既然这么辛苦,有没有考虑转行或者提前退休?”记者问张雨。
“要养家糊口,怎么能退休?我别的不会干,只能开车,这辈子转不了行咯。”张雨微微一笑,缓缓踩下一脚刹车。
前面堵车了。(文中赵六安、刘有信、张雨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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